可是有必要所以起得很慢…

關於反工作、墨西哥(裔美國)人和工作(修訂版)

原文:“But We Have To So We Do It Real Slow…: On Anti-Work, Mexican(-American)s and Work (Revised)”

譯者:燇空

緒論

這篇短文是五年前寫的,當時反工作的立場,或情緒,並不在激進環境特別受歡迎。寫這作文的意圖就是要指出在所謂美國的墨西哥(裔美國)人之中已經存在的反工作 / 拒絕勞工的要素。如此把工作的批評擴展到北美英語圈中白人激進環境之外。反工作的批評現在(好險)更普遍,我也希望別人會承擔擴展工作批評的任務,因為疫情真實地散去了支持工作宣傳的迷霧:我們大部分都親身見識到自己的工作,不管是被不被認為必要,一直以來都是為了別人的即時利益,不是為了自己。在身體跟精神上,我們勉強地繼續漂下去,而資本主義者們在退避到自己完全被保護的財福泡沫之深處(甚至到太空去)。現在是我們該取回自己時間、力氣、活動的時刻。是共產跟無治的時刻…意思永遠也就是工作的廢除。

夜晚[1]

Tovaangar,所謂的洛杉磯

2021 年 7 月


在洛杉磯反大資本的種族制度通常就是支持工作 / 工人的立場的表現。問題永遠不就是工作、工作的本質或工作的僱傭;反而,要的是擴展工會化工作的勢力範圍,被更高的薪水援助。例如說 CLEAN 洗車場的運動,那邊的洗車場工人(大部分是移民的男人)在美國鋼鐵工人聯合會的 675 地方工會代表之下組成工會。雖然這樣執行了許多真的很需要的工作環境跟薪水的改善,沒提出來的是洗車場工人的工作可以也已經被自動化。可是快要消失的勞工運動好像不再是在關心資本主義的推翻,更不用說工作的廢除。隨著大資本給予工人越來越少的讓步,這激進的夢想好像似乎久已的不見,跟著勞工運動一起去。[2]

反工作的立場的表現除非是少數派性就是空前。在個移民工作環境極端低於大國家跟大聯邦政府闡明法律標準的城市中,更多保護跟權利的爭取當然會優先。一種反工作的情感(跟真實的立場有差別)在墨西哥移民和 / 或墨西哥裔美國之中通常出現是在文化的形式之中,並沒有明確反正治或反資本主義的形式。如此,逗趣,開玩笑的文化形式豐富的很,另外一組形式少之又少。

反工作 / 反資本主義:一個簡介

我第一次接觸到明確反工作立場是從 2001 年認識的同伴奇卡ㄋ@[3] 朋友而來的。他們重重地受到法國共產主義者居伊·德波和情境主義國際的影響。1953 年,年輕的居伊·德波在巴黎塞納路的牆上畫個 « NE TRAVAILLEZ JAMAIS » (翻譯:永遠不要工作)。當時在概念方面上我很難理解,可是馬上被吸引到(誰身為年輕人會期盼一生未來的工作?)。到之前,我所讀過的無治主義文獻都在關注僱傭勞動在時間、勞動力、創造財福方面上的盜竊,解決辦法不是廢除工作而是工人的自我管理。

居伊·德波牆上的塗鴉

反工作在墨西哥人家庭之中是個丟臉的立場,因為重視的是找到薪水高的工作機會,也是熱情的職業道德感。[4] 然而居伊·德波對工作之界的反對的起點不是 1950 年流行的披頭族,波希米亞主義生活方式的拒絕,而是拒絕資本主義之下惺忪的生活,是推翻他命名為景觀的資本主義整體計畫的一部分。目標不只是要讓生活變得更好過,也是要把喜悅還回日常生活之中。

工作的批評能在歷史另外一些部分找到,包括卡爾·馬克思女婿保爾·拉法格寫的《懶惰權》[5](1883),或著是吉爾斯·達維的《共產運動的全蝕與重現》[6](1970),之中達維說明廢除工作的意義:「我們要的是廢除工作跟生活剩下活動的分開。」他接著說問題不是我們活不活躍,而是在資本主義之下我們做的事情抽象化為兩個領域,都是在被異化:工作時間跟休閒時間。這(反國家)共產主義的工作批評指出從大資本中得到解放不是解放勞工而是從勞工中得到解放。目前廣義認為只有薪水的活動才有社會價值而且只有多產的活動,按照資本主義的意義來說,才對人的生活有必要。

墨西哥裔美國人和工作

話說如此墨西哥移民,或著是墨西哥裔美國人(某些認同自己是奇卡ㄋX[7])出產了不少的文化作品來抨擊工作對我們在社會上再生產作為必要。譬如說《煙霧迷漫》[8](1978)之中的喜劇歌,主角佩德羅·德·帕卡斯演唱試圖顛倒大眾墨西哥裔美國人認同的歌,說:「墨西哥裔美國人不喜歡很早起床可是有必要所以起得很慢。」

在這裡我們發現了一個在被種族化的墨西哥裔美國工人主觀之中的關鍵時刻,發現他陷入了一個認識勞工是個不得已,可是仍然還是邪惡的世界。有內隱認識工作跟準備工作就是繁重,可是也認識勞工的拒絕永遠在場;這拒絕被承認並導致社會上再生產的破壞,在家的放緩。

墨西哥人在美國作為工人(或是墨西哥裔美國人)的壯觀生產常被捲入一種二元論,是在勤奮和竊取工作;或是在懶惰做福利詭計。從唐納·川普在總統競選跟總統任期之中利用的語言可以看得出來,有個墨西哥人就是危險犯人的觀念,形成了三位一體的偏見,隨著本土主義,種族歧視的政治家的適合需要再次出現。這種塑造第一次是在美國兼併從墨西哥來的所謂美國南西部的時候,那時像蒂武西奧·巴斯克斯的盜賊冤纏了大批向西往的盎格魯美國人的腦海。1954 年,又出現在濕背行動,[9] INS(後來變 ICE)實行墨西哥勞動者的肆意圍捕,為了使處於勞動者無證遷移入美國的寒蟬效應。勞動者只需要「看起來像墨西哥人」就能被驅逐出境,而且許多被驅逐的其實是美國公民。

假想反工作的立場同時考慮美國對工人的種族化可能是似陰森逼近的不可能任務。移民常跟右翼盎格魯美國人一樣內化職業道德,後者錯誤地把美國形容成精英制度。墨西哥移民這樣做比較是因為必要不是反動,因為他們常被強迫接受最艱巨保留給沒有法律求助的非公民或是被監禁的人的工作:摘水果蔬菜、建築、飲食業、兒童保育、園林建造,等等。我們因為有必要做苦工所以為了它創造追逐私利的神話。在這神話之中我們是勤奮的人,剩下的別人都不勤奮。這就是反黑人在國際上的方面明顯出現的時候。非黑人的墨西哥人常常懷有反黑人的立場,認為在美國的黑人不跟他們一樣用功因此不予理會反黑人的現實說是在求取自己的受害。在另一方面,歐裔美國人被視為我們該模仿榜樣的典範因為他們有錢的管理跟投資的辦事能力。

要增強勤奮移民的神話,此不會威脅美國的殖民資本主義秩序,也就是要剝奪移民表現拒絕、反抗和反叛的施為。在個本土主義的種族歧視又再上升的時刻,我們必須明白這神話的擴散並不能當作保護我們不受到 ICE 的肅清或是其他種族歧視暴力的安全網。我們把自己呈現為勤奮感不到自豪,因為在資本主義之下做苦工只不過是在為一樣的薪水使出更多的勞工。實際上,我們是在降低自己的薪水,使出超過期望的工作量讓自己受到過度剝削。如果我們能集體表現出我們對超過最低限度工作的不願或拒絕,我們可以開始顯示出我們跨事業的勞動力本事。(這種顯示的一個振奮時刻就是 2006 年 5 月1 日的總罷工,移民大多自我組織罷工來展現出他們的勞工對美國資本主義的運行是多麼不可缺少的部分;在洛杉磯一到兩百萬人上大街擋停了超過 90% 的 LA 港交通。)

一道出路?

但這要當世界最勤奮墨西哥人的慾望可不是一直都是常態。勞工紀律,在大資本的種族制度之下的體驗,是從歐州進口來的。在英國歷史家E·P·湯普森的 1967 年文本〈時間、工作紀律和產業資本主義〉[10] 之中他提到經濟增長理論家如何把墨西哥礦工視為「懶散和孩子般」的人因為他們缺工作紀律。例如說,他在一本描述《墨西哥 1809 – 1950 年礦業》[11] 的書中注意到墨西哥礦工有:

「[個]主動性的缺乏、[個]存錢的無能、在慶祝太多節日時候的缺席、如果能付得起必需品就一個禮拜只工作三或四天的[一種]願意、[還有] 對酒無法滿足的慾望…」(伯恩斯坦)

時間好像沒改變太多。當然,在很多方面上我們一直都知道我們不想去工作而且唯一鄙視不需要去的人的原因只是因為我們不是他們。知道我們享受在寒假能吃飽玉米粽、喝飽啤酒和度夜討論我們真正想做的事情和對未來的夢想。其實大左派迷的對社會負責、準時和認同工作的神話性集體工人大多是大多是死路一條的工人運動的塑造。

共產主義理論期刊,《尾註》,[12] 留意:

「工人運動預期創造的認同結果是特定的。只要是被標記為,或是願意被標記為特定性格的工人就會被它納入。它包括的工人不是工人自在之物,而是包括度按照他們在尊貴、端莊、勤奮、家庭、組織、未醉、無神論等某種形象的符合來判斷。」[13]

我們太常收到謊言說前進的路就是順從資本主義系統的合理解釋;說只須要喚醒代表可能是拉丁ㄋX[14] 投票集團的沉睡巨頭;說富人有富是因為他們真的知道如何管錢;說要是能說服國會推動移民政策改革;說要是能讓大學複述我們的歷史或讓我們入學就好…可是真正的出路是廢除再生產大資本種族制度的社會關係套…那被大國家保護;那又再被國界、警察、壓迫性自發組織的暴力和常備軍保護;它利用職業、時間管理和固定性別和性向角色來控制我們對生活的設想;它把我們決定花非工作時間做的事製作成商品,那時間仍然還被用來準備或從工作時間恢復。

¿Pero Cómo Resisteremos Por Mientras? / 我們現在是如何能反抗?

(或是我們本來就已經在反抗)

回想到 90 年代,翹課派對同時是從糟透的洛杉磯聯合學區(LAUSD)的逃避,也是最異化的義務教育的反抗方式:在很多方面上這些不去上學反而在上學時間吃喝玩樂的青年比那些當完「學霸」再去讀奇卡諾/納研究的小子還有更多對自己生活的社會的意識。這些孩子無疑地懂得 LAUSD 體現的渠道是連到低薪、初級的服務業,那裡又會需要比批判性思考更多的規則遵循、標準服從、按鈕辦事、制服穿戴。他們好像有設想到我們現在發現沒有的未來。

我們已經有很多人參與常算是公開秘密對工作的反抗:

一個沒有工作的世界好像是辦不到、是個烏托邦、是個不可能的夢想尤其是因為我們大部分的清醒時間是花在想怎麼付房租、電費、汽車保險、助學貸款、信用卡債或酒吧帳單…可是沒有工作的世界也是個沒有資本主義的世界…是個共產和無治的世界。

那個世界是沒有僱傭勞動的世界、沒有父權制、沒有種族、沒有階級、沒有國家、沒有警察;那裡我們會按照自己的條件決定自己的生活,沒有價值生產的限制、沒有國界的控制、沒有星期一的早上、沒有社會性死亡、沒有人造的危機,那裡我們不需要遭受被老闆騷擾的損尊嚴,是個越過會計的世界、那個世界不會以我們做的事來界定我們之間的關係。推行沒有衡量的世界!

c/s

在花園中用像框裝起來的綠色英文海報。海報描繪一個長髮躺在床上睡覺的人。海報上的字說:我今天沒去工作……明天好像也不會想去 我們來控制自己的生活 不要為痛苦而要為歡樂生活

建議延伸閱讀


[1] 西班牙文:Noche

[2] 譯者註:原文的最後一段寫的是「along within the labor movement」,中間的「within」好像是「with」打字的錯誤。我選擇按照「along with the labor movement」翻譯;要強迫利用原文的話,會譯成「跟著勞工運動之內一起去」,這樣意義不通。

[3] 譯者註:原文寫 Chican@,反映一種西班牙語言方面上支持不偏男性及反性別二元論,利用中性的方式來表示奇卡諾的認同。西班牙文有分性,中文沒有,可是我認為保持原文表達的政治立場很重要,因此這樣譯。

[4] 譯者感想:華裔儒家教養的家庭也是!

[5] 英文:The Right to Be Lazy,法文:Le Droit à la paresse

[6] 英文:Eclipse and Re-emergence of the Communist Movement

[7] 原文:Chicanx。請參考腳註 3。

[8] 英文:Up in Smoke

[9] 英文:Operation Wetback

[10] 英文:"Time, Work-Discipline, and Industrial Capitalism"

[11] 英文:The Mexican Mining Industry, 1890 – 1950,作者 M. D. Bernstein

[12] 英文:Endnotes

[13] 此引文來自 Endnotes 期數 4 的 “The Infrastructure of the Modern World”(譯:現代世界的基礎建設)。

[14] 原文:Latinx。請參考腳註 3。